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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楚国早期初兴之地,由于太史公《史记》“史家之母本”的崇高地位,所以后世一直在考证太史公所记“熊绎居丹阳”之丹阳究竟在哪里,而从没考虑过,他老人家有可能搞错了。但是直到现代,出土面世了一大批的先秦竹简和金器,似乎又在从各个方面向后人昭示着,楚国早期发展似乎跟跟丹阳没有什么关系。

新发现的竹简金器中,对当今楚史研究影响最大者莫过于《清华简.楚居》。“清华简”是年7月由清华校友在海外购回捐赠母校,《楚居》是这批竹简中的一篇记书。据专家解读,《楚居》是公元前年后的楚国史官所写,详细记载两千三百多年以前从楚祖到楚肃王之间,历代楚君楚王郢都的迁徙路线及楚国国名来源的一部楚国史书。《楚居》作为先秦时期楚国人自已书写的史书,应当说可信度极高,为我们解开楚国历史中的许多疑惑提供了重要线索,但其行文全篇并无“丹阳”之记载,与《史记》所载世系也略有不同,因此需要我们做更多的考证、分析和调查,来验证和完善《楚居》叙事脉络的真实性与完整性,以此来还原历史真相,为楚史研究之分歧,找出几点可以确定的结论。

《楚居》释文:

季连初降於騩山,至于穴穷。前出于骄山,宅处爰波。逆上汌水,见盘庚之子,处于方山。女曰妣隹,秉慈(?)率臧(?),丽(?)迪(?)四方。季连闻其有聘,从及之盘,爰生伯、远仲。毓徜徉,先处于京宗。穴熊迟徙於京宗,爰得妣,逆流哉水,厥状聂耳,乃妻之,生侸叔、丽季。丽不从行,溃自胁出,妣宾于天,巫咸改(?)其胁以楚,至今曰楚人。至熊狂亦居京宗。至熊绎与屈紃,使鄀嗌卜徙於夷屯,为便室。室旣成,无以纳之,乃窃鄀人之犝以祭。惧其主,夜而纳尸,至今曰,必夜。至熊只、熊、熊樊及熊锡、熊渠,尽居夷屯。熊渠徙居发渐。至熊艾、熊挚居发渐。熊挚徙居旁屽。至熊延自旁屽徙居乔多。至熊勇及熊严、熊霜及熊雪及熊紃、熊咢及若敖熊仪,皆居乔多。若敖熊仪徙居鄀。至蚡冒熊率自鄀徙居焚。至霄敖熊鹿自焚徙居宵。武王熊自宵徙居免,焉始[□□□□□]福。众不容於免,乃溃疆浧之陂而宇人焉,至今曰郢。至文王自疆郢徙居郢,郢徙居樊郢,樊郢徙居为郢,为郢复徙居免郢,焉改名之曰福丘。至庄敖自福丘徙袭郢。至成王自郢徙袭郢,郢徙[□□,□□徙]居睽郢。至穆王自睽郢徙袭为郢。至庄王徙袭樊郢,樊郢徙居同宫之北。若敖起祸,焉徙居烝之野,烝之野[□□,□□徙]袭为郢。至恭王、康王、嗣子王皆居为郢。至灵王自为郢徙居乾溪之上,以为处於章[华之台]。景平王卽位,犹居乾溪之上。至昭王自乾溪之上徙居郢,郢徙居鄂郢,鄂郢徙袭为郢。阖庐入郢,焉复徙乾溪之上,乾溪之上复徙袭郢。至献惠王自郢徙袭为郢。白公起祸,焉徙袭郢,改为之,焉曰肥遗,以为处於梄澫,梄澫徙居鄢郢,鄢郢徙居吁。王太子以邦复於郢,王自吁徙蔡,王太子自郢徙居疆郢。王自蔡复鄢。柬大王自疆郢徙居蓝郢,蓝郢徙居郢,郢复於,王太子以邦居郢,以为处於郢。至悼哲王犹居郢。中谢起祸,焉徙袭肥遗。邦大瘠,焉徙居鄩郢。

一、史料印证下的楚国初兴之地在荆山“雎漳之间”

楚史研究,必看《史记》与《左传》,今观《楚居》所载楚人世系与《史记》不同之处,与《左传》记述相符。

《史记.楚世家》记载:若敖卒,子熊坎立,是为霄敖。霄敖六年,卒,子熊眴立,是为蚡冒………蚡冒辏洹冒弟熊通弑蚡冒子而代立,是为楚武王。

《楚居》所记世系为:“若敖—蚡冒—霄敖”。

《左传》中均用若敖、蚡冒连称,宣公十二年:“训以若敖、蚡冒”,昭公二十三年:“无亦监乎若敖、蚡冒至于武、文”。均若敖、蚡冒连称。《国语郑语》韦昭注:“蚡冒,楚季训之孙,若敖之子熊率”,明言蚡冒系若敖之子,霄敖在蚡冒之后。

上述资料对比来看,左公作为春秋时代当事人,其对史实记述更

为准确,这也与历史上记载的左公出身经历相符,其祖上十余代人皆为楚国史官,可以说左公所知楚国历史可能比历代楚王本人都要清楚。

这位楚国史学第一权威在《左传.哀公六年》记述楚昭王说:

“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汉沮漳,楚之望也。”说楚人初兴之地就在“江汉沮漳”之间。

《墨子》记载:“楚熊丽始讨此雎山之间。”

《左传》与《史记》都记有:“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的记载。

年,在长沙马王堆出土的《战国纵横家书》,记载有苏秦答

对曰:自复而足,楚将不出雎、章,秦将不出商阉………。”

年发掘的《新蔡葛陵楚墓》,其中有祝祷之辞的竹简,内容

是:“昔我先出自川阝遣(追),宅兹雎、章(漳),以選迁处。”清华大学李学勤奋先生在《论清华简楚居中的古史传说》中说:“简文是墓主平夜君成的口气,平夜君系楚王室贵族,所说“我先”指楚的先祖,所以这支简文句不多,却叙述了楚国王系所出及其居处位置,关系重大。”

先秦时期的祖先崇拜(楚人三先)与山河崇拜(江汉雎漳),必然导致后世楚王、楚人在史料上及出土文献中对先祖人名地名常有提及,而其内容必然也是当时楚人之共识。楚昭王病祭河川,指明:“江汉沮漳,楚之望也。”;平夜君之祷词:“宅兹雎、章(漳),以選迁处。”此必然是先秦楚人之共识认知。(秦始皇病之将逝,首先想到的是叫蒙毅代往“还祷山川”,可见先秦之人对山河祭祀之事的审慎、慎重,山河地名之记述,绝对不会有误错)

当代楚学界两位泰斗石泉先生与张正明先生,早已在各自论文中

证实,古沮河、漳河就是今天南漳的蛮河与清凉河,古之荆山便在南漳县西北与保康交界,雎山便是今日南漳保康谷城交界之地的主山,这一点学界基本一致认可。(参见:石泉先生《古代荆楚地理新探》和张正明先生《熊绎所居丹阳考》《楚居》)

二、新时期丹阳淅川说已无法成立。

楚学界关于“熊绎丹阳”的辩论从早期的“秭归说”、“枝江说”、“当涂说”、“淅川说”、“南漳说”,发展到新千年之后,前三种说法已因为各种不符合史实之处,都被排除了。只剩下“淅川说”与“南漳说”,两方代表分别是石泉先生与张正明先生,但二位先生均没有看到《楚居》的面世,已过世。(今有我辈小子不才,续先贤之志,试为《楚居》面世后的楚学之疑,作出晚辈后人的解释判断!)

我们现已知,荆山、雎山、沮水、漳水是一个一体的古楚地理标

识语言,而石泉先生在《古代荆楚地理新探》系列文章中,单把荆山拿出来讲,在考证商洛大、小荆山的情况下。又在古文献中,找出古代淅川也有荆山的记载。可是老人家还是实事求是的把沮水、漳水之地望考证到南漳蛮何附近,并在其原文中说明:

《古代荆楚地理新探》原文截图

如果确如石泉先生所说,古人认知:“自春秋、战国直到清初的荆山所在。”就在今天南漳,古沮、漳河是南漳蛮河、清凉河。那先楚地望就没必要探讨了,因为春秋到战国末期的楚国国王贵族,常把“荆山、雎、漳”等地名挂在嘴边,出现在各种文献中,相信楚灵王他们不会把自已祖先的望祭之地搞错的。

另《楚都丹阳地望新探》第五大点,列举四点以证西周及春秋早

期丹阳在淅川。前两点就存在重大漏洞,第一点举出“观丁父,鄀俘也。”来证明楚鄀相邻,而据最新出土的《楚居》也可证实,楚、鄀确为邻里。但学界皆知鄀分上下两支,先生却直接略过不谈。第二点先生由巴国处于陕西东南、大巴山以北,而楚位于巴、邓两国之间,因此楚在淅川。然而紧随其后先生就列举了历史事件:巴楚二使走到邓国的南部边界被人劫杀。这不对啊,北面来的建交大使怎么怎到国之南境让人劫杀的呢?这说不通。而先生在《新探续集》中,又自已予以更正,解释为钟祥也有一南部巴国。算是先生对自已“淅川”说另一种形式的推翻吧。

三、“丹阳”或只是楚人迁移过程中的一个地理标识。

既然“淅川说”与“南漳说”双方先生已就“荆山、沮漳”之地望达成共识,而《楚居》全篇也无“丹阳”之地名记述,以此是否可以判定此记述也如前述世系之误一般,为太史公之误记?

小子以为不可!

查看楚子居丹阳的最早记述为《世本》:“楚鬻熊居丹阳,武王徙郢,”后《史记》记载:“熊绎居丹阳,文王徙郢”,而《楚居》所载确为武王陡郢,也即《世本》所载可能为真。再看《楚居》对应之记载:“毓徜徉,先处于京宗。穴熊迟徙於京宗,爰得妣,逆流哉水,厥状聂耳,乃妻之,生侸叔、丽季。……至熊狂亦居京宗。至熊绎与屈紃,使鄀嗌卜徙於夷屯.”对此文我个人理解为:楚人先处京宗,后穴熊迁移至别处,也把该处命为“京宗”,这种命名方法实为楚人之常例,观《楚居》共有14处郢都,穴熊移居新地继称京宗很正常。

(“安大简”整理者黄德宽《安徽大学藏战国竹简概述》一文透露:“鬻熊、穴熊、季连、长琴应当同是一人分化。此论更可证实“穴熊迟徙於京宗”实为鬻熊迁往他处之说。)

1、楚人先处之京宗地望,史文有载。

“班簋”中曾提及:“丕丮皇公,受京宗懿厘,毓文王王姒圣孙。”此京宗即程邑,为文王时期周之宗庙所在,又称之为京宗、京郑、宗周。楚人“先处之京宗”即此京宗附近,是与历史事件符合的,鬻熊“文王之师”的身份地位,处京宗之周这是符合常理的。(尽管师之身份有说老师、有说火师,我甚至认为有可能为一师之军,但无论哪种身份,住于京宗之周都属常理。)

《中国历史地图集.西周》

2、鬻熊迟徒于京宗区域分析

楚人一族未参于牧野之战,这已是学界共识。不知应何种原因,鬻熊出走,《楚居》记载路线为“逆流哉水”,哉水即古之兹水,今灞河。(哉水:哉通兹14,故哉水即古之兹水,今名灞河,发源于蓝田县霸塬乡秦岭北坡。《汉书·地理志》:“霸水亦出蓝田谷,北入渭。古曰兹水,秦穆公更名以章霸功。”《水经注·渭水》:“渭水又东过霸陵县北,霸水从县西北流注之。霸者,水上地名也。古曰滋水矣,秦穆公霸世,更名滋水为霸水,以显霸功。《诗经·大雅·下武》之“昭兹来御”在《东观汉记》中作“昭哉来御”)

灞河与丹水系出同源,翻过秦岭山口,南麓即是沿丹水河谷形成的“古武关道”。而在鬻熊出走的过程中“爰得妣……乃妻之,生侸叔、丽季”,今人看这条近三百公里武关道不算远,可是在高山深谷原始丛林间的西周时代,此路程是以月计,甚至年来计算的。

在此过程中鬻熊也并非为赶路,而是为部族寻找生根落脚之地,在此过程中,其妻孕、生子,此过程都不适于部族大规模急速迁徙,因此鬻熊曾带领楚人,在丹水之阳逗留居住过,是可以解释通的。因此《世本》记载“鬻熊居丹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而其子熊丽已然“讨于雎山之间”了,那么鬻熊在“丹阳”停留时间必然不长,而且是试探观望性质的逗留。

3、鬻熊出走及熊丽讨雎时间推论

张正明先生在《楚居》中谈及牧野之战楚人置身事外的情况时说:“可能楚人觉得胜负难卜,所以未去。”而在那个蛮荒年代,两强征伐期间,不是盟友就是敌人的潜义词,加之丹水之阳所处武关道,是关中平原通往江汉青铜产地的战略通道。在牧野之战伐灭万国的情况下,江汉多有小国加入牧野阵营,例如:庸、卢、濮等,而身处战略要冲的楚人却从未表明过态度,极易成为周王朝讨伐灭国的对象。此时楚国只有南逃,越过汉江,进入荆蛮之地,超出周朝正常势力范围,才能保证自已安全。此设想又为后来的“周公奔楚”事件侧面证实,周公奔楚与后世赢政与吕不韦、康熙与鳌拜情况类同,可以说春秋笔法言周公奔楚,实为周公逃命到荆楚。那么其所逃之地,必然周天子大军不可轻易而至,设想几十年后周昭王南征动辄六师过境武关道,如果楚地还在此处的话,那周公逃等于没逃,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以周公奔楚之楚子为熊绎(张正明《楚居》)倒推,可能文王在世时,鬻熊即已离开西周京宗,开辟丹阳之居;及至牧野之战时,楚人南遁荆蛮,后熊丽于雎山之间讨伐建功。

以上推论,或可解释楚都丹阳说的由来,鬻熊可能确实居所丹阳过,但也只是过渡性质,楚人很快便到达“雎漳”,而且可能鬻熊在世时已完成此迁徙过程,所以《楚居》直接写“徒于京宗”,根本没提丹阳之事。《史记》所记熊绎丹阳,可能只为后人硬搬先祖前名得来,实际其所居之地是“辟在荆山”,另“辟”之一字也可解释为“避”,楚人为躲战祸,避于荆山。

四、历史事件从侧证明早期楚国不在淅川

1、周昭王伐楚前,曾在陕西岐山西大阅公族,也即昭王六师南征伐楚之师是从关中平原出发,必沿丹水武关道进入南阳盆地。而《说文》记载一师为人,六师人加上公族附属军团,两三万人还是有的。在当时那个生产力极为落后的时代,就需要沿途诸侯国做好保障接应。于是昭王派出了“中”,打前站,联络沿途诸侯,设置行宫等行动。“中”便作“中甗”(安州六器),上刻铭文,今人还可以大致看到他的行动过程,铭文中出现了曾、邓、厥等诸侯国名,而此时的楚人若是位于武关道东出口淅川等位置,即便不出军作战,王师经过,当地诸侯朝见天子、劳军之事,总还是要做一下的吧?而现有文献未见任何记载,也未见“鄀”国之记载,也即此时武关道上还未出现“鄀”人的记载。

2、管仲问楚人:“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

如果楚人于昭王时居

士山盘释文

“士山盘”铭文大意是说,周懿王叫人去收仲、鄀等国的贡赋,而有意思的是西周中期的“蠚”国,其写法与“下蠚雍公缄鼎”一致,也即“士山盘”之鄀国,即为后来淅川地区之下鄀国,若楚在下鄀之近郊,则天子纳赋,怎会同一地区之邻国不见记载?

五、鄀国历史变迁推论

由于《左传》记载:“观丁父,鄀俘也,武王以为军率,是以克州、蓼,服随、唐,大启群蛮。”也即春秋早期楚武王还未征伐周边国家之前,首先即跟鄀国打仗俘虏观丁父,那即意味着鄀国即在楚国周边,隔的最近。《楚居》文献又进一步证实此说:“至熊绎与屈紃,使鄀嗌卜徙於夷屯,为便室。室旣成,无以纳之,乃窃鄀人之犝以祭。”熊绎迁都之前,先找“鄀嗌”占卜,后确定移居“夷屯”,到夷屯后没有祭品,只好“窃鄀人之犝以祭”,这都说明楚鄀之邻里关系,鄀国地望之考证,也即成为楚都考证之重要方向。

但关于鄀国地望考证,自郭沫若在《两周金文辞大系考释》中考证鄀国器物,指出在铭文中,上鄀作鄀,下鄀作蠚,两鄀说基本已成学界共识。

但关于两鄀地望变迁考证,却成为当今史学界的一桩公案!

郭沫若《两周金文辞大系》认为南郡(宜城)之鄀为鄀本国,因此称为上鄀,《下鄀雝公缄鼎》出于陕西商洛市,因此郭沫若认为下鄀即在今商密(淅川),由宜城而迁,而上鄀在商洛,后被晋所灭,成为晋邑。

据《世本》记载:“鄀,姬姓之国。黄帝之子昌意降居若水,为诸侯,此其后也。”杜预注:“昌意所封在鄀,鄀乃襄州乐乡矣。”《春秋释例·鄀》也注:“《世本》云:‘允姓之国,昌意降居为侯也’。在襄州乐乡县也。按,《隋书·地理志》襄阳郡下云:江左并置雍州,西魏改为襄州。杜佑《通典》:隋后改为襄阳,郡因之,乐乡县属焉。春秋鄀国地也。”襄州,即在今湖北襄阳。

郭沫若之意见判断大致来源于上述文献,总结起来就是:鄀之起源本国,本在襄阳附近,后北迁分化为淅川下鄀和商洛上鄀。而徐少华《鄀国铜器及其历史地理研究》也认为淅川为下鄀,但上鄀应为今河南西峡县西十五公里丁河古城遗址,陈朝霞也持此论。

而也有人把郭老的意见理解为,淅川之鄀为宜城所迁,那么宜城之鄀即为上鄀,特别是近年襄阳《上鄀府簠》的出土,引更多学者持此论。

另有魏晋杜预注《左传.僖公二十五年》:“秦晋伐鄀”曰:“鄀本在商密(淅川),秦楚界上小国,其后迁于南郡鄀县(宜城)。历史上商密(淅川)之鄀,也确实后来为楚国所灭,内迁楚国腹地。《左传文公五年》(公元前年、楚穆王四年);“秦师攻打朝秦暮楚的鄀,城破,楚穆王未予理会。不久,鄀又背秦向楚,楚穆王便让鄀君举族南迁至楚国腹地”。

因此,鄀国之变迁,鄀国之本宗、上鄀、下鄀地望沿袭考证,就变的十分困难。学界仍在就以地域分、以时间、以金文沿革区分上争论不下。今本人结合已考证的相关历史事件,作推论如下:

1、殷商之鄀

鄀,在商朝称为“若”,出土有青铜器《若癸鼎》、《亚若癸尊》、

《亚若癸卣》、《若父己2爵》、《亚若父己爵》等,从若称“亚”来看,若应是殷商“内服诸侯”(丁山《甲骨文所见氏族及其制度》)。

简单来说殷商时代诸侯封号前加“亚”的,都是掌军权与宗庙的国之重臣。另传说殷商时期若国以占卜著名,甲骨文卜辞有“若受年”的记载,今《楚居》文献中也说楚王熊绎迁都前先找“鄀嗌”占卜,据此来看,鄀人善卜之事为真。

古人信奉的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若人善卜,“在祀与戎”都为重臣,其封地必然处于商王国都周边,河南地界,必然不会到江汉流域这么远的地方。

2、王朝更替中的鄀国

作为殷商重臣,牧野之战后,竟然还得以保留宗庙,作降爵处

理,这就显得有些特殊了。今人于金文中所见凡有“亚”字国号者,基本于牧野之战后,再也未见,鄀国何以可以在王朝更替中宗庙不灭?一定发生了什么后人不知道的事情。

我们可以设想,当时有部分鄀族人投降或于阵前倒戈向周王军队,如果作此设想,就可解释鄀人宗庙得以保存,降爵处理的结果。

3、前朝遗老鄀国,没有可能被分封到淅川

淅川位于武关道东出口,江汉平原金锡运入镐京的必经之道,

不可能更朝换代之初,便让敌对阵营刚投降过来的方国,处在如此重要之关口。周昭王南征伐楚之相关金文记载(中甗),也无鄀国处于此附近的记载。

4、上鄀与下蠚可能是大宗与小宗之分

牧野之战后,前朝遗老鄀族被迫从中原迁移到了江汉地带,也

即后来的南郡若县(宜城),后来“辟”(或作避)于荆山(南漳)的熊绎听说前朝商王御用卜算大师在自已附近,于是前往慕名求教,后受指点迁都“夷屯”。鄀国移居江汉之事,反过来又可以引用《楚居》记载印证:“至熊绎与屈紃,使鄀嗌卜徙於夷屯,为便室。室旣成,无以纳之,乃窃鄀人之犝以祭。”

而周懿王时代《士山盘》所记商洛地区之蠚,与后来《下蠚雝公缄鼎》之下蠚应为一脉,该部或是牧野之战中投降叛变之鄀人。想来只有同时出现两部“鄀”人才有上下之分的需求和必要。

断定此两鄀为两宗理由为:

(1)淅川之鄀国应当不是宜城迁往。

《左传》记载:“无亦监乎若敖、蚡冒至于武、文?土不过同,慎其四竟,犹不城郢。”杜预注:“方百里为一同。”那么在周懿王时代楚国只会愈加弱小,根本没有侵蚀鄀国的能力与欲望。鄀国没有外迁之理由。

(2)楚武王俘虏观丁父的时间,在“士山盘”所记蠚国之后许多年才发生的事,也即楚武王开始攻打身边鄀国之前的好多年,下蠚国即已存在。

(3)字形发展解意,我认为分为上鄀与下蠚两宗并行发展。

以上我们通过史料印证对比推论,在石泉先生和张正明先生先期“雎漳”之地在南漳的基础上,确认了楚人先期活动地域,探讨了“丹阳”之名的可能来由,并就现有西周史料事件,分析加强了楚国早期活动地域不在丹淅的论断,还就鄀国之发展作出了一番推论,并与《楚居》结合的基础上作出了“上鄀、下蠚”各自并行发展的论断。

作者/来源:宜酝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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