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幅详实精细的遗迹图,一篇篇探方日记记录下发掘的具体经过……不久前,19岁的大三学生闫沁林第一次上交了自己撰写的考古总结报告。报告的内容,是她在山西省运城市夏县师村遗址进行为期5个月的田野考古实习的成果和思考。

师村遗址是一处仰韶早期聚落遗址,年起由吉林大学考古学院、山西省考古研究院、运城市文物工作站协同勘探,曾先后发掘出仰韶文化早期的石雕蚕蛹与夯土遗存。年复一年,一批又一批吉林大学的师生来到这里,与常驻的专家学者、当地担任技工的村民一起进行考古发掘。去年夏天,闫沁林所在的吉林大学考古学院大三考古班,有40多名同学在师村遗址迎来人生第一次田野考古实习。

画遗迹线、判断土质土色、找遗迹边界……田野上,学生将在书本上学到的知识放在实践中检验。闫沁林负责了一片探方,大部分时间里,她都重复着画线与刮面这类动作。

闫沁林记得,一次她在密集的陶片间作业,右手握住两根竹签在土里轻剔着,左手用刷子轻轻拂过去,一块彩色物件从土里露了出来。旁边协作的技工康殿璋看了几遍说:“从质地来看,有可能是动物角。”那次收获,让她印象深刻。

每天晚上收工回到基地,闫沁林都会认真记录当天的探方日记,画好遗迹图,还利用计算机进行文物建模。她说:“这些都是师兄师姐们手把手教的,之前都不会。”

“田野考古对学生来说是一个分水岭,可判断他们能否适应这份工作并满怀热爱地走下去。”考古队领队、吉林大学考古学院副院长段天璟在这里驻扎已是第四年。在他看来,对于初出茅庐的学生来说,田野考古除了增长本领外,最重要的功能是德育,在实践中立德树人,启智求真。

“刚来时我听不懂村民的方言。”闫沁林笑着说:“现在我比划一个手势,技工就知道我的意思了。”看到学生的成长,指导老师方启很欣慰:“许多孩子来自城市,平时较少接触农村生活,其实与技工和村民的相处也很重要。”在方启看来,田野考古实践一方面能让学生近距离感悟中华文明灿烂的历史,另一方面,老师以身作则、教学相长,传递更多的责任与担当。

年,考古现场的条件还很艰苦,当时师生都住在村民家里。后来,在当地支持下建起了一个教学基地。一个大院子,几排简易的板房,外墙是学生自己画的考古主题墙绘。基地虽然不大,各处却起有独特的名字,“探往斋”是文物库房,“甜咸阁”是食堂,“桑梓轩”是宿舍,甚至还有图书室和一条林荫道。“考古有艰苦奋斗的传统,我们尽力改善同学们的生活条件,把校园的文化、学校的精神带到这里来。”段天璟说。

“考古是需要情怀的,只有这样,在重复性的工作里才能觉得每天都能有新的发现与收获。”方启说。

选择了考古,日夜跟田野打交道,哪能不吃苦?然而在闫沁林看来,这正是她喜欢的工作。她说:“我觉得一定要做热爱的事情。”她把现在的专业视为持续追寻的梦想,未来打算继续深造,“我渴望去更多的田野考古现场,多学学,多看看。”

传承之外,还有对创新的渴望与探索。晚上8点,师生坐在基地的多媒体教室里,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为他们介绍利用人工智能修复陶片的前沿技术与应用。“科技手段加上人文情怀,这样的考古体现了时代的进步。”段天璟说。

“我们不满足于仅在象牙塔里做学问,而是选择扎根在深厚的泥土里、广袤的田野上。”段天璟说:“师生愿意走出书斋,把论文写在大地上,为考古事业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

《人民日报》(年02月22日14版)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abmjc.com/zcmbwh/3854.html